有些仓促地握手言和了。记者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猜测、设想,甚至憧憬他们两人的关系,
直到曲终人散仍不善罢甘休。尽管遗体告别是不对外的,
可仪式结束后仍有大批记者虔诚地背挂着各种先进装备在大门外严阵以待。
想来邱秋这把躲避记者的好手定是在近二十年摸爬滚打中锻炼出来的,
也许恰恰是因为常年来躲得好又说得少,人们才依然对她兴趣不减。
我在她打开车门的瞬间叫住了她。说来惭愧,
和邱秋之间的所有交流我都是直接把称呼含混过去,
实在无法像她的书迷一样恭恭敬敬地叫她“邱秋老师”,
也不能绝对心平气和地叫她“秋姨”。有一阵子,我甚至想直呼其名,
可初见时的辈分关系和感情基调又总把我吊到嗓子眼儿的两个字原封不动地压了回去。
我走到她对面,问她能不能一起坐一会儿,她愣了一下,
大概是她的耳朵先于那双有泪的眼睛认出了我,她一听到那声不冷不热的“哎”,
就知道当年那个鹤儿又回来了。她默默地关上车门,搂着我的肩膀往街角的咖啡馆走,
早晨到现在,终于有一个人不再对我说“节哀顺变”,我也不用向对方鞠躬还礼了。路不远,
就这样无声地走着,其实两个人都没有沉默,是她的手和我的肩膀在共同回忆、追溯,
以及互相安慰。我们没有选靠窗的位子,但即便如此,
在落座的瞬间也还是感受到了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埋伏已久的闪光灯。好在它的距离足够远,
不至于影响我们的谈话。“你的头发乱了,要不要整理一下?”这居然是她的开场白。
我把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抿到耳后,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是在开玩笑。“打个赌吧,”我说,
“这照片是见诸晚报还是次日晨报?”“标题是,‘作家邱秋与骆铭之女街角咖啡馆会晤,
疑似私下解决遗产纠纷’?”她可真逗。早先绝不是这样,
我父亲曾恨铁不成钢地说邱秋在人际上,在媒体前就是一个字:拙!
他老人家可真应该看看今天的邱秋。“我爸一直在关注你的书。”这一点...